昨天重阳，天气特佳，和家人到沙滩打发了一个上午。在赤柱午饭后，经过军人坟场时突然心血来潮，带老婆和小女儿进去参观了一下。谁料一个不寻常的巧合，在几个陌生人的坟旁将我们引进了逝去的时空。 。 。
久别了的军人坟场，看来保养得很好。墓碑被斜阳拉长了影子，一条条躺在修葺整齐的草地上，安静祥和，与世无争。当我七十年代初在隔邻圣士提反中学念书的时候，经常会来坟场散步。几十年前的往事，现在想起来彷如隔世，疑幻疑真。历久不变的坟头碑石，相对之下实在得多。
很多都只有二三十岁。都很年轻。很多都死在1941年12月25号。抗战时期，圣士提反中学被征用为军用医院。1941年的圣诞节，日本皇军在校内进行大屠杀。两名英国医生首先遇害，尸体被肢解。护士们被集体轮奸。其他56位在床上的伤兵被用刺刀处死。都是一些当时日军的惯常兽行。大屠杀在圣士提反留下了一个习俗。每逢圣诞时分，寄宿生们都喜欢交换在宿舍遇鬼的故事。据说每年也有学生会留在宿舍过圣诞“捉鬼”。
人类的记忆越来越短暂，越来越不可靠。随着岁月消逝，与当年惨剧有关的人一个个长埋地下，或烟消云散。历史在慢慢地被重写。终有一天，圣士提反的屠杀会变成“有争论性”的历史课题。学生们的鬼故，宿舍晚上的脚步声，可能成为剩下的唯一见证。
埋葬在坟场并非都是军人遗体或衣冠。里面有几个较为古老的童子墓。我第一眼看见的墓碑竟然与我的生日相同。我转头对站在离我两米的老婆说道：“嘿，看看，‘小孩，三岁，死于1864年11月24日’。刚好是我出生前90年。同月同日。真够巧！”
太太正定眼看着隔邻另一个童子墓。上面刻着：“小孩，死于12月10号，一岁九个月大。” 并无年份。她的生日刚巧也是12月10号。
我对身旁的小女儿开玩笑说：“这是你爸妈上一生相遇的地方呢！” 但老婆和我都有点心不在焉。出奇的巧合，一下子为我们带来了一阵令人迷离的思绪。
过渡博客14。10。20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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